第十九章 清汤素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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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离曜的指腹生着薄薄的茧，力道惊人，顾暖只觉得自己的下颌骨都快碎掉了。

    男人眼球里渗着红血丝，暴虐的气息在两人之间狭小的空间里盘旋。

    似乎只要顾暖的回答让男人一个不满意，他就会撕碎身下这个瘦弱娇小的身躯。

    顾暖厉声道，“谁他妈的告诉你顾暖之死了？！！”

    情绪激动得尾音颤抖，被男人捏着下颌的脸变形扭曲看起来有几分滑稽。

    离曜的手指在顾暖几乎称得上是凶狠的目光下略略松了松。

    接着，他怒极反笑，“我亲眼看到的尸体，你说我知道不知道？！不要试图在我这里耍你的小聪明！”

    “你真的知道一个人怎么才算彻底死了吗？！说不定她还在你身边看着你！看着你买醉，看着你在她家跟我啪啪啪！明天追悼会结束以后，大家逐渐就把她忘掉了，她从所有人的记忆里消散，她就亲眼目睹着这一切……她成了这个世界上无所依的孤魂！没有一个人记得她，这才是真的死了！”

    顾暖冷笑，一声比一声高，一声比一声尖利，直戳心脏。

    “现在，说不定她就在看着你，把她的房子说成是你的！”

    到最后，顾暖的嗓音哽咽起来。

    一滴滚圆的泪珠从她的脸上滑落。

    只有一滴。

    她完全不在意外泄的那一丁点悲伤的情绪，恶狠狠地瞪着离曜。

    马勒戈壁！死就死吧，自己才刚死还热乎着呢，这人就光明正大的鸠占鹊巢，真的是不要脸皮！

    离曜的身体几乎都在发抖。

    他是愤怒的，愤怒于有人用这样的态度跟自己交流。

    但——

    明明身下的少女比顾暖之更年轻，模样比顾暖之更寡淡。可瘦弱的身躯里刚一霎那爆发出巨大的能量，眼神中满是桀骜倔强。

    那双眸子中透出的轻蔑，愤愤然，竟然跟顾暖之如此相似，相似到他的神情止不住恍惚。

    手上的力道便松了。

    顾暖“啪”地打落离曜的手，脱开对方的桎梏。

    离曜失魂落魄地一屁股坐在床上，眼神放空看着前方。

    一会儿脑子里是顾暖之的脸，一会儿是刚刚这个陌生少女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嚎叫。

    人死了真的会有灵魂吗？

    离曜不知道。

    他只知道，他本以为自己相当理智，克制，步步为营，顾暖之早晚会爱上他。

    他只知道，顾暖之死了以后，他也变成了行尸走肉。

    他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告诉她。

    他中意她。

    往事便皆如泡沫，浮生若梦。

    *

    顾暖自顾自地穿上拖鞋，走到厨房。

    熟练地热锅，烧水煮了碗挂面，电饭锅里煨上买好的配比杂粮粥。

    一碗热腾腾的汤面，清汤白底上撒着葱花，冒着袅袅雾气。

    顾暖把面放在离曜面前，“吃吧，面条好消化养胃。”

    其实是顾暖压根不会做饭，只会煮面，往日她的日常料理都是有专人做的。

    离曜看着面条沉默了几秒，最后还是端起碗来吃了一口。

    清汤寡水，只有几颗细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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